電影播完,與前座的朱燦麟醫師及越野大神曾小強道別之際,忽爾看到三鐵好手鷹鷹原來都在不遠處。
不禁跟朱醫師打趣說:「今天真的星光熠熠!」朱醫師笑著一指:「還有他呢。」
一看,原來是攀山專家鍾建民。
《赤手登峰》(Free Solo)就是這樣的一部紀錄片,吸引了一眾大神周六不闖鳳凰不踏龍脊,反而齊齊走到文化中心。

其實撇除蔡東豪介紹及奧斯卡光環以外,《赤手登峰》本身的題材已夠吸引——裝備只得攀岩鞋與腰際一點防滑粉的一個人,竟可一口氣攀上914米的峭壁。
914米是怎樣的概念?對比一下好了:香港IFC是415米,臺北101也「僅是」508米。
跑馬拉松跑逾百公里的越野賽,有人說「危險」,說穿了就是外行人的固有印象。實際上,大家只會計劃下山之後到哪裡大吃一頓,沒誰會真的擔心自己會在哪次猝死。
但獨攀,卻是一次失誤也容不下。如片中所說,獨攀大概是最迫近完美的一項運動。有勇氣有條件投身於此的人,萬中無人。正因如此,我們才更想看個究竟。
主角Alex Hannold說:「人人都會死,我不過就是在死之前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。」說時容易,又有幾多人真的可以對生命這樣看得開,視之為南柯一夢?

就是這樣,我抱著滿腹的疑問走進放映廳,經歷了目瞪口呆的一百分鐘後,我得到了不少的情理之中,但更多的是預期之外。
《赤手登峰》鏡頭絕美,把加州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拍得氣象萬千,看得人心往神馳,恨不得立即啟程前赴。對於這套《國家地理雜誌》的出品,有這樣的視覺效果,我並不意外。

甚至我可以說,這樣一片壯闊山水,鏡頭迷人只應算是基本要求。反而Alex Hannold這次壯舉,背後要說的事情千頭萬緒,如何把這件事在一百分鐘內向觀眾有條不紊地交代,這才是難處。
例如我們不難想像攀上酋長岩很難,但如何具體地向普通觀眾傳達這種難?導演明智地只集中交代Alex Hannold事前面對路線上的難點,如何苦心操練,如何詳細研究。在正式挑戰的時候,也集中著墨於這些最易「卡關」的重點。觀眾沒必要知道的,乾脆不提。
在側面描寫方面,導演也運用得當。並沒料到,Alex Hannold女友「戲份」相當重,更沒料到兩人相處之間竟然經常「互窒」,笑位頗多。然而兩人愈恩愛,則愈顯得Alex Hannold的冒險使人不忍直視。事實上,就連攝影師在片中也糾結非常,甚至不敢看Alex Hannold攻關時刻。再配合一個又一個獨攀者轟烈戰死懸崖的資料插敘,觀眾看時又豈能不屏息靜氣?

Alex Hannold的冒死英勇,固然不難為他掙到贊助合同。但翻查維基百科,也得悉到他曾被贊助商中止合作,理由是贊助商終究不能認同他的玩命舉動。事實上,獨攀運動本身爭議已經很大,像Alex Hannold這次同意給攝進鏡頭,更惹來同行指指點點,認為他在「搏出位」。對此,《赤手登峰》也有稍稍提及,進一步造就出影片的豐富層次。
沒錯,Alex Hannold是一直在玩命。但我也無法否定他為了成就獨攀上酋長岩的夢想,其實比誰都要認真。他籌備、操練經年,感覺不對,就即時撤退,絕不硬闖。他的演練,是連哪根手指頭插進石縫,哪隻腳在甚麼時候接著抽離,全部都有「劇本」,並記誦如流。

《赤手登峰》給你看到的,就是這種使你起雞皮疙瘩的認真。
常提醒自己,每當自覺已經很認真很拼的時候,不妨想想人家的日子是怎麼過。
跑友,若然另一半對你沉迷運動常有微言,就帶他去看《赤手登峰》。完場後,保管他會慶幸身邊人「只不過是跑步」,多安全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