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離夜

百老匯的贈券快過期,結果將之用了去看《迷離夜》。沒有期望之下,反而有驚喜。

沒看過李碧華的原著小說,但《迷離夜》的三個故事,各有特色,非常分明。驚嚇,即使坐在戲院震椅上,也沒有多少,因為我看到的是借鬼諷人的現代港版聊齋。

最喜歡任達華自導自演的「贓物」,黑色得很杜琪峰。任達華也像在演杜sir戲時的放下身段,不修邊幅。安得廣廈千萬間,人找不到地方容身,只料不到鬼也如是。

相比之下,「放手」情節奇趣,主題卻顯得婆媽;「驚蟄」技巧圓熟,故事卻略嫌誇張。但縱觀整套電影,港味濃郁,仍值得捧場。

電影令我想看李碧華的原著,更想看即將上映的續集《奇幻夜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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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在乎你——翁烈祥

 

訪問翁烈祥,原本打算找個周末吃下午茶詳談,但他提議在平日的午飯時間。

「你在哪區工作?看看我是否能相就前來。」電訊業講求效率,以此為業的翁烈祥果然也是具效率之人。

訪談那天,是我們初次見面。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連鎖日式食店中,我呷著綠茶,看見門外那麥芽色的肌膚、標準精瘦的跑手身型,與我在社交網站所見的完全一致,就知那一定是我在等待的翁烈祥。不久前,他才剛從澳洲回港。黃金海岸機場馬拉松,是他第二十三個全馬。

「星期五夜機,星期六早上取號碼布,星期日早上比賽,夜晚回程,星期一清晨六時到香港,還可趕及上班。」翁烈祥到海外參加馬拉松,就是如此披星戴月。

「活力四射、滑浪天堂、沐浴陽光」等形容詞,常見於黃金海岸旅行團的宣傳文案。但對翁烈祥而言,比賽就是比賽,海岸的陽光再金黃,也不過就是另一處競賽場地。

「去年在大阪完成比賽後,我更是隨即前往機場沐浴,然後等上機。」

馬拉松是與時間的競賽。在翁烈祥眼中,時間競賽不只在場內,更多的是在場外——他必須像扭毛巾一樣,將一點一滴的訓練、比賽時間扭出來。

為何要這樣?千方百計,原來都是因為他最在乎家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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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零碎時間訓練

任何一本時間管理書籍,都會教人重視零碎時間。比如有人抱怨沒時間讀書,原來只要他們肯每天臨睡前擠出十五分鐘,一年就可讀上二十本書。

馬拉松訓練與讀書,當然性質不同。但活用零碎時間,同樣使身為兩子之父的翁烈祥達致練習家庭兩不誤。

「帶兒子上興趣班,有三四十分鐘的空檔,我也會跑。」

星雲大師說過:「如果生活中沒有了零碎時間,就好像畫滿一紙的國畫,缺少了生命的張力和美感。」看李可染的灕江,觀黃賓虹的西湖,覺得壯闊,是因為畫家於恰當處留白。零碎時間,就是我們生命畫卷中的每一片白。

「有時會早些起床,有時在午飯時間,間中也會由公司跑回家。無論如何,我晚上七時半前一定完成訓練,不會影響家庭。」那麼,長課呢?

「長課通常不在周末。有需要時,我會早起,或是早些下班,間中會請半天假來應付長課。偶爾,我更會將一次長課在一天分兩段時間來練。」翁烈祥細說他的長課,安排有條不紊,就像他面前的那碟精緻的壽司定食。

愛是恆久忍耐

聖經告訴我們:愛是恆久忍耐。若在愛中,加入馬拉松三個字,相信在忍耐之外,還需添上很多妥協。因練習而惹上傷病,回家面對妻子或低調,或隱瞞,相信是不少已婚跑手經驗之談。

事非經過不知難,於馬拉松亦然。兩夫妻一起跑馬拉松的不多,一般情況,都是男的去跑。丈夫朝夕練習,當沒試過跑幾公里的妻子在「獨守空幃」時,總難免會覺得每天去跑,甚至一天練兩課是走火入魔。但談到妻子,翁烈祥口中沒有抱怨、畏懼,反而盡是感激。

「難得,真的難得。」原來翁太於求學時也曾練過短跑。「所以她或多或少明白當運動員是怎麼一回事,也沒有對我的訓練有甚麼阻撓。當然,我也要當一個『識做』的丈夫,不能使太太因我跑步而加重負擔。」

「兒子幼小,我依然會為他們洗澡,打點一切。一旦遠赴海外比賽,我會預先半年向太太『請假』。」談到這裡,翁烈祥並沒半點忸怩。從他眼神,我看出一個男人對家庭負責的那份執著。

「假如你的妻子是善良的,你便是個幸運兒;假如你的妻子是邪惡的,你就會成為哲學家。」蘇格拉底以「妻管嚴」見稱,若按照他這句自嘲味濃的名言為準則,翁烈祥註定成不了哲學家,只能成為一個享受奔跑的幸運兒。跑步帶給他甚麼?答案並不意外,是成功感。

「跑步已經融入了我的生活,令我找到人生方向。」聽起來,這樣的說法有點硬銷。但細心一想,若非如此,翁烈祥又怎會挖空心思擠出時間,只為跑步?

由網中人到sub 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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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量度成功,每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尺。今日的翁烈祥,已是sub 3人馬。九年前,他開始跑步。像很多人,都是多得渣打馬拉松。

「04年,朋友慫恿我參加渣打十公里賽事,結果以57分鐘完成。」那時的翁烈祥,沒恆常運動習慣,頂多只是跳跳舞。57分鐘,對於這樣的初哥來說,成績算是中規中矩。

「當時只是隨心跑,甚麼強度我完全沒概念。最記得是跑完後幾乎行也行不到。」無論如何,長跑生涯好歹算是展開。後來,「升呢」轉戰美津濃半馬,跑了個兩小時正。進步,使他心雄,心雄得忘了全馬並不等於兩個半馬。沒常規訓練,最長的長課就是某次隨心跑了30公里。就這樣,翁烈祥決定在06年迎戰渣打,他的初馬。

「既然我半馬兩小時跑完,心想全馬不過就是四小時多一些,我還叫女友在起跑後四小時到終點等我。」那年,終點在金紫荊廣場。旗幟飄飄,女友苦候多時,終於看到翁烈祥回來。不過,男友不是跑回來,而是坐車回來。

「當時已跑了四小時十分鐘,我還在西隧口,35K,我忘不了那張綠色的網。一大班人衝呀衝,我還是衝不過。」那年頭,渣打全馬要求相對嚴格,跑手須在5小時內完成賽事(下一屆時限已加長至5小時30分)。不知是幸還是不幸,翁烈祥成了不能完成賽事的「網中人」。但這次自覺丟臉的經歷,使他痛定思痛,成為日後奮發向上的源動力。「回想起來,那次如果給我勉強過了關,肯定沒有今日的我。」

大概是明白單靠自己實在划不來,翁烈祥在賽後幾個月參加了必達的長跑訓練班,師從林燦輝。在系統訓練下,成績突飛猛進。「年尾,參加澳門馬拉松,終於成功,成績是4小時06分。還記得跑到39公里時是多麼激動,因為那刻知道自己即使步行也一定可以完成賽事,我幾乎是含著眼淚跑回終點!」

一年容易又過,07渣打馬拉松,翁烈祥終於「復仇」成功,不但完成,還要是以3小時52分的sub 4成績完成。感覺有如碧咸韜光養晦多時,終在世界盃帶領英格蘭擊敗宿敵阿根廷,一雪前恥。

此後,翁烈祥愈跑愈起勁,香港已經困不住他。在08年,他分別到了東京、悉尼、澳門作賽。這年的成績,足以令他取得波士頓馬拉松入場券。澳門那次,他還贏得了組別第七名。

09年,翁烈祥在波士頓馬拉松這個「武林大會」中,首嘗sub 3滋味,不過sub 3得相當「驚心動魄」:2小時59分40秒。「那次在最後2.195公里,我真的拚命了。」

肺炎後的PB

西諺有云:「生命是嚴師。」它總是在你最躊躇滿志的時候,才把殘酷的一面和盤托出。翁烈祥奔上sub 3快車之後,以為自己從此以後會屢創佳績,PB不斷,一帆風順。沒想到,sub 3選手也有大病的一天。

「五片肺葉,病菌入侵了三片。」12年春夏之交,一次原因不明的肺炎,令這位全馬健兒躺了一星期的醫院。時間雖短,但對力氣的耗損,卻是難以估量。在他面前,還有十一月的大阪馬拉松。

「醫生不表反對,我就繼續練跑。大病初癒,重回跑場,一公里要跑上八九分鐘!」這個速度,就似舒麥加只能以時速四十公里駕駛一樣的難以想像。「但我的性格就是這樣:打擊愈大,我愈不會被打沉。」翁烈祥的國字臉,彰顯了他堅毅的個性。

病毒這道鎖鏈,不能把矢志飛翔的翁烈祥綑住。他在二十三個星期裡,加倍努力操練。結果,在大阪馬拉松,他跑出了2小時54分42秒,再一次刷新了個人最佳時間紀錄。聽到這裡,一口滾燙的綠茶,令我想起道頓堀那塊著名糖果公司的巨型招牌——大概翁烈祥當天衝線時,也是歡喜得像招牌上的那個跑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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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

言談間,得知翁烈祥極為欣賞日本著名跑手川內優輝。「我常在賽前看他的比賽錄影。你看他在最後階段跑至面容扭曲,衝線後立即不支倒地,那種拼搏精神非常值得學習。」川內優輝全馬個人最佳時間是2小時08分15秒。最叫人訝異的,是他根本不是全職跑手。這位埼玉縣公務員,單憑工餘時間練出世界級的成績,故贏得「市民跑手」美譽。翁烈祥剛跑畢的黃金海岸機場馬拉松,掄元者正是川內優輝。

敢斷言,川內優輝肯定是安排時間的高手,否則不可能達成如此「不可能的任務」,也不可能使翁烈祥為之折服。不過,翁烈祥也明白世事總不可能面面俱圓,有些事情總得放棄。例如他曾由29小時的成績練至17小時48分,成為了「超級毅行者」,但因兒子出生,也因希望專注路跑,所以只能就此作罷。久沒參與的,還有意想不到的唱歌。

「我喜歡唱歌,曾在大學拿過歌唱比賽冠軍,當時唱的是《紅日》。」渾厚的聲線,淡然道出昔日韻事,才使我驚覺到面前的不只是馬拉松好手,也原來是歌王。「不久前和朋友到過卡拉OK,但在此之前已經幾年沒唱了。如今若能選擇,我寧可花時間練跑。」

不到兩小時的訪談,足以令我感到翁烈祥是個很清楚自己在追求甚麼的人。命運就算顛沛流離,命運就算曲折離奇,翁烈祥已認定「家庭」與「長跑」是值得他傾注畢生心力的項目。時間,大概是天下間最公平的事物,翁烈祥沒比別人多出一秒。今日得到的一切成就,全憑他面對困難之時,沒流淚,沒心酸,沒捨棄,把握時間,把生命活出紅日色彩。

(本文原載於必達體育會網頁)

從福山雅治談起

20130713

若非朋友傳來,我也幾乎忘了自己幾年前寫過這篇。《神探伽俐略》電影續集也上映了,尚幸,福山先生風采依然。欣逢其會,就把舊文重貼。

《神探伽俐略》電影、電視熱播,連帶男主角福山雅治也在香港重新受到注目。

《同一屋簷下》中的「柏木雅也」是我對福山雅治的唯一認識,當然,也知道他有唱歌、作曲,香港有些流行曲也是改編自他的歌。但隨著日劇熱潮退卻,也沒怎麼留意日本娛樂圈,自然不知道他在日本聲勢依然不減,連續十年榮膺「最喜愛男性」第二位,僅次於木村拓哉,可見此君厲害。

新近的電視劇,沒怎麼認真看,偶然用餘光看到片段,發現福山先生英氣確是不減當年,不,甚至應該說更為好看。印象中這個「二佬雅也」是很「張信哲」的文弱書生類型。事隔十多年後再看,近四十歲的年紀,眉宇間添了成熟,年月在臉孔上留下的不是無情的風霜,卻是惹人心動的睿智。架起眼鏡,那靈光凝聚的眼神,更是似有能耐透過鏡片去洞察女性的心房每個角落。舉手投足,盡是演繹男性的魅力。好了,請別拿起吉他彈唱了,福山君,身為二十多歲的港男,實在給你 KO得無地自容。

想,如果我是女人,遇上如此高質男性,就算談話內容盡是有味笑話,也頓時變得詩情畫意。

如同Sean Connery、George Clooney、Hugh Grant、Richard Gere、方中信、任達華、梁家輝……男人到了中年,才是第二、三泡的茶葉,是最具吸引力的時刻。年輕十來二十歲的那第一泡,有識淑女當會知道,只宜用來洗洗杯。

「男人四十一枝花,女人四十爛茶渣。」這句家喻戶曉的話,道盡了上天的不公平。中年男人,不怎麼刻意追求,日久的歷練自然會為人披上幾分味道。倘若著力保持青春,魅力更會像滿園的丁香一樣,花香鎖不住。女性嘛?再名貴的護膚品、化粧品,坦白說,只是延緩現實之殘酷。

當然,現實中也有不少男性,年紀輕輕就淪為「麻甩」,不顧身世,自暴自棄。那無疑是放棄人生的主菜,吃過沙拉就自動棄權,太可惜了。一眾型男身體力行告知世間同性:人生可以精彩如斯。好好keep fit、讀多點書、多遊歷世界、多爭取經驗,再不起眼的,也自然會charm起來。

所以,有人問我來生願為男或女?答案肯定是:男。因為男人就算活到三十,迎來的,尚有機會是美麗的金秋。